Clementine

垮掉的一代/艾伦金斯堡/杰克凯鲁亚克/拉娜德雷/存在主义/灵魂乐/波西米亚/阿尔贝加缪/摇滚乐/迷惘的一代/菲茨杰拉德/爵士时代/艾略特/诗歌/文学评论

和哲也君的相知相伴,如樱花树下潺潺的春泉,温柔了最美好的岁月。如今陷入回忆,似那甜蜜的梦魇,挣扎着不愿苏醒,可时间命令我陷入平静。

 

十八岁的年华是五彩缤纷的漆黑,瘫卧在床,脑里一阵一阵眩晕时,眼前都会浮现哲也君的身影。抚摸着残缺的身躯,耳中一阵蜂鸣,那天下午的太阳光十分耀眼。宽阔的肩膀,挡在尖叫着的我的面前,发疯般的汽车冲向并不存在的月球,那一刻,直到现在,我都坚信生命是爱的鲜红色。

 

......

 

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馆,每天放学经过,都要去里面买一杯温热的拿铁,借着浓郁的奶香完成当天的作业,在晚霞的映照下走回家。四月的一天,我坐在这里,捧着厚厚的一本源氏物语正在看。飘着花香的晚风柔和的吹着,店里昏黄的灯光照在光华公子那一行字上。忽然,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 

“你好,请问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?”

 

书被遮挡上了一层阴影,我稍抬起头,看见一位穿着校服的男生正站在我面前,身影迎着光,脸颊洒满了金色。

 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 

“我今天第一次来这,听说这间咖啡馆挂着的浮世绘很美,不知你了解吗?”

 

“哦,那在二楼,既然是一所学校的同学,不如我带你看看吧。”

 

“真是太感谢了。”

 

我站起身,和男生一起朝楼梯走去。来到二楼,发现不知何时浮世绘已经由葛饰北斋换成吉田博了,还夹杂着几幅远远看不出来哪本书的绘卷。

 

“诶,那不是光源氏加冠的画帖吗,刚才你看的正好是这本书吧。”

 

我走过去仔细看,果真是。看来这个人还挺懂的,我暗暗想。

 

聊了很久,时间飞速流逝,已是夜晚。“很高兴今天认识你,不知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

“寒川潇子,你呢?”

 

“叫我哲也吧,”他说,“你的名字充满着冬日海的颜色,希望能再见面。”挥挥手,他大步走出了咖啡馆。

 

他说海的颜色,是蓝色吗?我思索着。

......

 

又是一个阴雨天,外面黑蒙蒙的,笼罩着哀伤的水汽,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脸上流淌下来。老师把我的书收走了,还被责骂了一顿,所有人都认为考上东大才是最好的归宿,可我不想这样。伞忘在家里了,我只好淋着雨从教学楼里走出来。一切都是灰色,我难受的咬紧了唇,尽量快的走着。真是糟糕,一切要控制不住了。

 

“潇子,你怎么在这!”

 

捂住耳,装作没听见,因为狼狈不想暴露给任何人。我加快了步伐。

 

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,踩在雨水里,噼里啪啦的异常着急和响亮。我转过头,是哲也。

 

他举着伞,遮挡住我和黑灰色的天空,我不得不停下,望向他。

 

看到红色的眼角,他略微有些惊讶,但很快恢复了神色。淡定的问我:“要送你回家吗?还是不要淋雨了。”看没有否定,便把伞交给我举着,意思是让我带路。

 

我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呆滞地按他说的做,像是折翼的萤火虫飞向橙红色的蜡烛。

 

雨夜里,我们并肩向北走着,相对无言,寂静地只剩下雨珠落地的声音。

 

“发生什么了,愿意和我说说吗?”哲也君轻柔的嗓音穿过雨水传入了我的耳中。

 

“我想放弃了。”

 

“放弃什么?”

 

“我不想拼命考上东京大学了,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。”

 

“潇子说的很对呀,快乐最重要嘛。”

 

我没有接话,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前方。然后哲也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学校图书馆看书,因为那天看我似乎很喜欢源氏物语。我胡乱应下来了,事后想起来,可能那时太过于痛苦了,哲也君话语上的支持便显得无比重要。最脆弱的时候,人便会卸下一身的武装,说的正是我。

 

第二天在图书馆,我们聊了很多。从紫式部到大津皇子,哲也君似乎对古典文学也了解很多。黄昏的图书馆,落日的余晖从窗户射进屋内,照在我们中间。哲也君的睫毛泛着金色,又变成温柔的棕。忽然,我无心看书了,心跳漏了一拍,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。

 

“潇子,潇子?”不知何时,哲也君已经合上了书,静静地看着我。

 

“嗯?”我回过神,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,脸颊微微泛红。

 

“那天其实我想说,你是蓝色的。”他挠挠头,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
 

“我的意思是,潇子真的很神秘,但又很吸引......”一阵风吹过,散去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,留下的是迷乱的粉色泡泡。

 

......

 

剩下的时间里,我和哲也在图书馆里消磨了许多时日,已经变得无话不谈,常常在学校里也走在一起。水面波涛不惊,直到那一颗石子坠入,荡起重重波纹。

 

四月春日,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。学校组织去市郊公园春游,同学们互相追逐着嬉戏。哲也和我散步到了一处山坡上。漫山遍野的翠绿,我突然躲在一棵樱花树后,他一下子看不见了我,转过身去,我摇动着树干,粉红,雪白的樱花花瓣簌簌落了满地,像是鹅毛大雪,沾了他一身。他从地上捧起一摊樱花,洒向我,我们追赶着彼此,在浅粉色天堂中。最后,气喘吁吁的我躺卧在一棵樱花树下,望着蓝天出神。

 

他也坐了下来,在我身旁,指着白云说:“潇子,你看那两团云朵,是不是在缓缓靠近。”

 

我眯眼注视,果真。他顿了一下,问:“你看过《秒速五厘米》吗?”

 

“看过,怎么啦?”

 

“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,那白云接近彼此的速度呢?”

 

“谁知道呢?可能要一个小时,一天。”

 

“那我们呢?”

 

哲也君突然侧过脸,看向我,他从来都是温和的样子,可现在,那双眸里的坚定是我不曾见过的。“我是说,我们间的距离,可不可以拉近一厘米。”

 

我怔怔地望着他,那种感觉很奇妙,但却令我陌生和不知所措。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,我对哲也君是抱有好感的,那......

 

不等我反应过来,温热的触感覆上了指尖,他确实靠近了一厘米,但这一厘米足以说明一切。没过多久,单方面的触碰有了回复,我们攥着彼此的手,心砰砰跳。此刻,风吹过,樱花落了满脸。

 

......

 

那天是我生命的高潮,从此以后,我们更加寸步不离。在一个午后,我向他讲述了那个雨夜哭泣的真相。对校内课业不感兴趣的我,渴望学习日本的古典艺术,文学,而不是理科工科,但却无法被理解和支持。那天成绩出来后,对未来丧失了过下去的希望,从小便患有的精神疾病险些在暴雨中再次触发,多亏有了哲也君。也是因此,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。

 

“看来我说的没错。”他揉揉我的头,说道。

 

“什么没错?”我不解。

 

“我的潇子是蓝色的呀。神秘,浪漫,忧郁的蓝色。”

 

“那哲也君是什么颜色呢?”

 

“我希望是金黄色,自由的颜色。”

 

“最后一个问题,你说,生命是什么颜色呢?”

 

“生命我不知道,大概是绿色?潇子觉得生命是什么呢?”

 

我没有作答,一瞬间我失去了通感的能力,或许是经历的太少了,不够深刻吧。我想,总会找到答案的。

 

......

 

落下笔,我的回忆中断了。一滴泪流出眼角。

 

惨白色的病房里,一束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,和那天一样,我看见了,哲也君抱住我的一瞬间身后绽开的曼珠沙华,瞳孔放大,映入眼中的,只有那流淌在血液里的爱之鲜红,那是一切。

 

这飘起的

春风里藏着

什么颜色,能

触动我心

将其深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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